试以赵又愚在晏婴对斗成然的一段讲白作个简单的剖析——
夫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自周纲失驭,五霸迭兴:齐晋霸于中原,秦霸西戎,你们楚霸南蛮。虽曰人才辈出。亦是气运使然。夫以晋文雄略,累常被兵,秦穆虽盛,而子孙遂弱。贵国自庄公之后,东败于吴,北败于晋,岂独齐哉?敝寡君知天运之盛衰,达时和之机变,所以养兵练将。待时而举。今日交聘,乃邻国往来之礼,载在王制,何谓臣仆?尔祖子文为楚国名臣,通权达变,人人敬佩、子昨其摘来邓?何言之太谬也……
前二句是对一般情况的总析,赵又愚出语平缓,不轻不重,后面几句,重音落在几个“霸”字上,突出列国之纷争。“虽曰人才辈出”六字,声音响亮,承接上句“楚霸南蛮”,似是抬举楚臣,而“亦是气运使然”语气陡转轻慢,贬意自含。“东败”、“西败”音重而顿.自然逼出后面的反诸。“敝寡君”两句,音高而快,以顾全齐国声誉。“所以养兵练将,待时而举”,又如推心置腹之谈。“载在王制,何谓臣仆”、声音上扬而长,引人思索。后面则着重“名臣、”“敬佩”,以对照斗成然之谬。赵又愚讲得字清句晰,抑扬顿挫,有声有韵,增强其说服力,也加重了对观众的感染力。
后面一段戏,以57句的大段〔红衲袄〕唱作结,唱词内容是把前面对四朝臣的话作了重复强调。从戏的角度看,前面是针锋相对唇枪舌战,后面的大段用〔慢二流〕开始,以
舒缓节奏。使之有张有弛,有起有伏:在唱腔的板式运用上,从〔慢二流〕到〔快二流〕。以“识时务为俊杰通权达变”开始,板式活跃悠扬,纵横裨阖,类比旁及,一系列的博喻、对比,如空谷传响。到“这一些贤大夫流风未远”,板转〔快二流〕,慷慨激扬为抒吐胸中大志,语似珠玑,掷地有声。唱腔快而不乱,还能在“所讲的尽都是无稽之谈”、“若不信陪你讲一月一天八天”等句的后四字中各抢一板,更显得游刃有余,并把戏推向新的高潮。
赵又愚在这段时间里能戏,当然不仅止于上述几折,我们也不可能把他这一时期所演的戏—进行剖析。如果天假其便,他一定会从老一辈表演艺术家中继承更多的剧目和表演艺术精华,为我们塑造出更多更好的舞台人物形象。可惜,一场革“文化”之命的飓风,就在赵又愚32岁的大好年华时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