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流萤:高墙深院中的女儿诔
——青春川剧《鸣凤》
http://www.newssc.org】 【2013-02-17 09:19】 【来源:中国川剧网】

  吴 戈

  女儿诔,让人想起《红楼梦》。但是,看完川剧《鸣凤》,不由得不让观众想到贾宝玉凭吊香消玉殒的大观园中年轻美丽的女性们的凄楚与痛惜。从巴金到曹禺,到川剧改编者,再到演出的主创人员,几乎都在这种凄楚与痛惜中叙述着年轻女性们的悲剧命运。是的,这是一曲凭吊高府大“家”里丫鬟们的女儿誄。

  一个与一群

  2011年深秋的重庆,第十二届中国戏剧节上,重庆市三峡川剧团演出的《鸣凤》(隆学义编剧,查明哲总导演,任庭芳、张平导演,谭继琼主演)是一出令人过目难忘的剧目。这样评价,倒不仅仅是因为剧目演出是媒体宣传的“现代青春版”,并呈现出了满台青春诗意、活力四射。不,不是那样,报纸上的评价有点儿误导了,这不是一部展示青春魅力的戏剧演出,而是恰恰相反,演出所表现的,是青春的苦难、青春的不幸,青春的梦魇、青春的挽歌!如果川剧《鸣凤》表现了青春的诗意,是表现在没有来得及舒展的憧憬幻想中;如果川剧《鸣凤》表现了青春的魅力,是表现在没有明艳绽放就迅速的凋零的短暂时光里;如果川剧《鸣凤》表现了青春的活力,是表现在封建旧家庭的高墙大院里阴影覆盖不到的短暂一瞬。“悲剧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年轻、美丽、纯洁、善良的鸣凤在遭受“被毁灭”的命运前,一定会有展示她美丽得惊人、善良得感人、纯洁得动人、年轻得疼人这样的场面或细节表现。川剧《鸣凤》剧情里所表现的高墙深院内年轻丫鬟们的命运:美丽、年轻、纯洁、善良、活力被丑陋、苍老、污秽、恶浊、衰朽所压迫、所淫虐、所毁灭;演出整个就是对这悲剧喊出的血泪控诉和唱出的痛彻挽歌。演示的,是悲剧毁灭有价值的人生、美好的生命的过程,而不是展示青春美好与生命活力。

  我以为,这是一贯追求舞台表现响鼓重槌、重彩浓墨的导演查明哲的刻意追求。采用的是辩证的艺术方法:欲擒故纵,欲急先缓,欲悲先喜。在大反差、大是非、大悲喜、大跌落中咀嚼情感,辨别意义,就格外印象深刻。悲剧的力量来自典型性,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集中体现在鸣凤“这一个”丫鬟形象上。可能,在丫鬟群体当中,她是不肯俯就命运的一个,但是,被侮辱与受损害的地位,因此而生的内心的仇恨与与隐忍的恭顺,丫鬟群体们却是一致的。鸣凤的悲剧力量,来自她对丫鬟群体命运的普遍性意义上,更来自她对命运的以死抗争行动上。

  上个世纪“鸳鸯蝴蝶派”的悲情小说讲到痴男情女命运时常说“一对鸳鸯同命鸟,两只蝴蝶可怜虫”。川剧《鸣凤》也用了“虫”的形象来比喻丫鬟们。序幕中的引子《虫虫飞》定下基调,“情綻”一场再现,“投湖”中鸣凤走投无路时复现,尾声里重现;“暗夜流萤”,是整个舞台创造的诗化意象,应该是导演查明哲为整个舞台形象的创造找到的“形象种子”。所以,“虫虫飞”的形象,不仅是鸣凤形影相吊的形象,更是高府里丫鬟们的群像:云儿、玲儿、香儿、翠儿、红儿、青儿、喜儿、婉儿……鸣凤只是她们当中的一个。婉儿与鸣凤,是巴金小说《家》和曹禺的同名话剧改编本中的原有形象,但在川剧《鸣凤》中,却成了“一群与一个”的形象结构。一群写活了的丫鬟命运的普遍性,一个写透了“这一个”的特殊性。广度和深度,就在“一群与一个”的形象结构中得到了生动的体现,就在相互说明、彼此照应的关系中获得了统一。

  高墙深院中暗夜流萤的挣扎是微弱复微弱的,鸣凤投湖之前,婉儿及众多丫鬟们的冤死悲情,让在高府长大的鸣凤历历在目、事事在心;她看到的是丫鬟们任人宰割的共同命运。舞台上的“暗夜流萤”形象和“一个与一群”的丫鬟群像比附得当,诗化意象就充满了舞台空间。

  这是川剧《鸣凤》充满了感人力量的舞台形象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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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陈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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