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刘卓鲜

　　“蜀国多仙山,巴蜀出奇人。”享有“戏妖”、“巴蜀鬼才”美誉的魏明伦,便是天府之国奇人鬼才的典型代表。他七十年代末以《易胆大》、《四姑娘》、《潘金莲》、《夕照祁山》等剧作风靡神州；八十年代末期写杂文，以其内涵与形式双重特殊引起文坛和社会反响，乃致出现“魏明伦是戏剧第一还是杂文第一”之争论；九十年代兼涉影视，曾应邀出任1993年“中央电视台春节文艺晚会”总撰稿,领衔创作《众人划桨开大船》等节目获得多项春兰杯奖,并以《变脸》、《中国公主杜兰朵》等力作荣获十多个国家三十余项大奖；近年间又以北京、重庆、深圳等处委托撰写的重要碑文、并将自己的电影文学剧本《四川好人》改编为戏曲文学剧本《四川好女人》，推上川剧及首都舞台谱写新篇……艺术上信奉“喜新厌旧、朝三暮四、见利忘义、无法无天”十六字创作妖言的魏明伦由于多方面成就，1987年被新华社《半月谈》公布为中国当代九大剧作家之一；1988年被天津《艺术家》评选为中国艺术界十大神秘人物之一；1993年在武汉举行的中国现代戏曲研究会上，被湖北省艺术研究院等学术机构联合推选为新时期中国戏曲界四大怪杰之一。

　　不过,这位创作事业上的怪杰鬼才,生活及家庭中却属于“超级马大哈”。回顾他既坎坷曲折又苦乐甘甜的人生传奇故事,颇具戏剧色彩。

　　这样忠诚老实的人,非常难得

　　魏明伦1941年出生于四川内江一个艺人家庭。其父魏楷儒，系川剧名鼓师。受到家庭熏陶,他六岁学戏,七岁神诗,九岁登台演《南阳关》,“九龄童”美名不胫而走。因为魏家人口众多,他小小年纪就担负起养家糊口的重担,父母姐妹对其重点保护,从来不让他干任何家务。于是乎,魏明伦一直是所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儿”。

　　魏明伦1950年参加四川省自贡市川剧团，先后任演员﹑导演﹑编剧等等。他虽然文化不高,但由于十三岁就在报纸杂志发表诗歌、散文和杂评,两年后倒嗓而改唱小丑,并广泛涉猎中外经典名著,南北稗官野史,所以知识面非常之广。1957年,他出于正义感,用“魏苍虬”这一化名投书报社,为著名诗人流沙河被打成右派鸣冤叫屈。接稿编辑做梦也想不到这个老气横秋的姓氏,竟然为稚气未脱的少年郎所拥有。“黑材料”转到单位,魏明伦也险些成为右派。因为他年龄太小,才被网开一面地下放到农村去劳动改造数载。而他的哥哥姐姐却双双被戴上右派帽子。艰难的家境,坎坷的人生,使他很小就尝到了生活中的百般滋味。文革中,“漏网右派”又受冲击,经常受批评,干脏活。

　　魏明伦不知不觉已近而立之年,终身大事却成为了家里人的心病。有一天,一位剧团同事的母亲知道魏秀才还是单身汉,就非常热心地说,咱们小镇上有个待业姑娘丁本秀,人白白净净,本本分分,等我去讲一讲看。老大妈一提小魏能说会道,能写会演,,在剧团还有正式工作,丁本秀就动了心。因为在那个临时工羡慕正式工的年代,拥有铁饭碗便是很不错的有利条件。

　　双方见面一瞧,大姑娘果然俊秀伶俐,落落大方。而小青年虽然衣着朴实,但谈吐不俗。特别是魏明伦本着诚恳待人的原则,开门见山地对丁本秀说:“小丁,我自己曾经差一点儿成为右派,工资也不高；哥哥姐姐都有政治问题,我的家境很不宽裕。总而言之,希望你……认真地考虑考虑,不要急于表态,我可不能隐瞒和拖累了你……”丁本秀听在耳里,喜在心上。她十分感动地回答:“小魏,你这样忠诚老实,非常难得。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才……才真正靠得住啊!”一段交往,互相满意。不久,他们举行了简朴的婚礼。

　　大环境风雨飘摇,小家庭稳定温馨。魏明伦月薪微薄,丁本秀省吃俭用之余,常常出外干点零活贴补家用。当他俩爱情的结晶－－两个活蹦乱跳的男孩子先后降生,经济条件更显捉襟见肘。好在女主人节勤节俭,任劳任怨,把家务包办料理得井井有条。魏明伦又乐得当他只主外不主内的“甩手掌柜”了。

　　虽然成了家,但生活自理能力极差的他仍然最不愿意巡回演出。因为洗涮衣服,最感头疼。时间稍短,他会臭烘烘地将就多穿几天,回家后一脱了事,让妻子帮忙处理。如果地域广,时间长,便把脏衣服、臭袜子往盆桶里一泡一天半日,再湿淋淋绳杆上一晾便完。当十天半月赶回家中,丁本秀一见丈夫皱巴巴、脏乎乎的一堆衣物,常常摇头感叹:“我的老天爷,怎么你会这样将就凑合,不学一学简简单单的洗衣技能,变得稍微能干一点呢?”魏明伦也苦笑回应:“嗨,我以前有父母姐妹料理,现在有你照顾呵护,我是生就的‘公子哥儿命’嘛,哈哈……”

　　从小到大,魏明伦都喜欢吃泥鳅、黄鳝等水族。家里如果有了重要客人来访,心血来潮的他会非常难得地下厨房去露上一手。但是,由于他对作料搭配不太内行,切肉剁菜又笨手笨脚地害怕伤手。所以,鱼肉、蔬菜及作料都要妻子一一准备停当。更绝的是,当菜油煎开以后,他还要老丁将鱼或肉倒下锅去,这才去掌勺作所谓的后期精加工。他如此“少爷式炒菜法”的理由,在于最怕滚烫的油溅起来烫坏皮肤!客人们知晓内幕情况以后,无不乐呵呵地打趣道:“哎呀,也是你们家出奇贤惠的丁本秀娇惯久了,才让老魏的摘桃式厨艺如此登峰造极嘛。”丁本秀也无可奈何地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有责任,有责任……”

　　另外一件趣闻,发生在魏家的小可爱头上。对于孩子俩的姓名,巴蜀鬼才反复推敲后别具匠心,各自取名为魏来、魏完,寓示着向往“未来”、追求“未完”、家事国事天下事未完未了等意。粮店、学校及派出所的工作人员一见户口簿上魏才子的构思成果,全都会哈哈大笑起来:“嘿嘿,这两个小孩的名字取得真安逸好玩,保证全中国没有人重名重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