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我是鬼才,不是大家
戏剧是魏明伦一举成名的主要原因,与此同时,他又在杂文和辞赋方面成就斐然。当年,他的一篇《仿姚雪垠法,致姚雪垠书》,成为杂文经典。步入21世纪,辞赋则在全国各地开花。不过,魏明伦对自己有清晰的定位:我是鬼才,不是大家。
《天府周末》:许多人说您是一个真性情的男人,当年您的那篇《仿姚雪垠法,致姚雪垠书》反响很大。
魏明伦:我的杂文也有争议。《仿姚雪垠法,致姚雪垠书》,文学界不晓得我的剧本《巴山秀才》,却晓得这篇杂文。文学界看中我,除了《潘金莲》,其实也有《仿》为代表的杂文和后来的《巴山鬼话》。在一般的文学爱好者中,我的杂文比戏剧影响更大。
《天府周末》:写杂文不怕得罪人吗?
魏明伦:“余岂好辩哉,余不得已也!”杂文是伟大的问号,写杂文岂怕得罪人?杂文本身就是戳痛处的,总是找社会的弱点,但会推动社会前进。鲁迅遗风谈不上,但我还是有董狐秉笔直书的精神。
《天府周末》:近年您创作的碑文比较多,是出于什么考虑?
魏明伦:骈体碑文是中国文学宝库中宝贵的遗产之一,但在(上世纪)50年代后断裂了,1995年我开始有意识愈合这种文体。写骈体碑文,继承骈骊形式,再加以变革。为啥要变呢?因为辞赋太长太大,称为文学恐龙。一排比,人家字都认不到,不知所云。所以我努力把古代骈文变成现代骈文,引入现代词汇,让有中等阅读能力的人看得懂。还有一个内容的变化:有一种误解,认为辞赋是专门用于歌颂的文体,这已成为一个弊端了,其实赋可以容纳喜怒哀乐各种内容。
《天府周末》:您的碑文有哪些特点?
魏明伦:我的碑文都不是我自己选材,因为都是别人请嘛!但一般都要推,有5个找我可能只答应一个,现在10个找我9个都不答应。但只要我一接,马上就要变被动为主动:你得听我的了!我有一句话,碑者,悲也!悲歌慷慨,悲天悯人,慈悲为怀。悲壮之碑,是碑中之上品。凡是上品碑文,一定有忧患意识。如果你非要喊我歌功颂德,我不干。(我写赋)也赞美,但赞美不溢美,报喜更报忧。第一篇赋《盖世金牛赋》,一炮打响。后来写顺手了,就有50多篇了。这些赋既秉笔直书,也曲笔反讽,妙在曲线美。反思历史,不为尊者避讳;针砭时弊,敢为弱者代言。
《天府周末》:写碑文经济价值比较高哦?
魏明伦:那肯定比戏高。我干这事有经济上的考虑,更多的是有一种使命感。我想化文学恐龙为艺术孔雀。恐龙太大太笨重,不适应现在的社会,但可以转化。我同时又提出,艺术孔雀要艺术地开屏,不能为献媚而开屏。赞美可以有,但一定要得当,不能拍马溜须。
《天府周末》:您的杂文好像也很卖钱,《巴山鬼话》当初还创下了深圳文稿拍卖的最高价。
魏明伦:《巴山鬼话》1993年参加深圳文稿首届竞价会,他们主动找上门来。我只写了一个序言,然后把我发表的杂文收集起来,20年前就拍了8万。我整个的著作,包括戏文、杂文、散文、碑文这些,有31种版本。
《天府周末》:您和李敖的大小鬼一说怎么回事呢?
魏明伦:当时带《潘金莲》到台湾演出,别人介绍我们认识,说你俩都是鬼才。我说不敢当,和李敖相比,我是小巫,李敖先生是大巫,今天是小巫见大巫。李敖客气,说,“要说巫,巫山在四川省,还是四川来的魏明伦为大!”台湾报纸马上报道了,就此传开。贾平凹也有鬼才的说法,但我不能和平凹、莫言比,他们搞的正统文学,我是另类。不过莫言和我经历相似:学历不高,经历过患难和饥饿,而且作品都有魔幻现实主义。所以我们见面后,他给我写诗:“自古蜀中多才子,今朝当属魏明伦。莫言举世无谈者,一见如故两幽魂”。
《天府周末》:巴蜀鬼才的说法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魏明伦:早了!一开始叫九龄童、梨园怪杰,连中三元的时候就喊“编剧状元”,后来就喊魏胆大,最后就是巴山秀才,自然变成巴蜀鬼才。因为鬼才只是鬼聪明,从来没人喊杜甫、屈原鬼才。我没有学历,哪里来的?鬼聪明!我的思维方式也鬼,再加上我的魏姓也是半鬼,所以自然形成。
《天府周末》:作为老川剧人,对川剧的发展有何建议?
魏明伦:现在不是戏剧的黄金时代。我提出过要出人出戏出观众,观众要通过各种渠道来培养。川剧要想赢得观众,要向这方面实践。像豫剧在电视上搞选秀,观众培养得还可以。当然,川剧不可能回到以前主流文娱的时代了。
《天府周末》:您从艺60周年的时候,马识途还勉励你要继续创作。未来您还有哪些打算?
魏明伦:今年4月20日我的文学馆在安仁开馆。《夕照祁山》又获奖了。出版也丰收——杂文有一个大部头《中国杂文百部·当代卷·魏明伦集》,辞赋也出了书。今年我虚岁73了,看能不能躲过84,还想换点其它招。我这个人奇怪,大家会的我不会,大家不会的我会。我还没上过网哦,如果我上网发微博,估计会惹很多祸。你看连姚晨都成了微博女王,我肯定写得过她嘛!我一辈子都在换招,戏还想再写一两个,正在选择题材。我觉得文革题材有写头,我想写反思文革的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