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戏曲唱腔的写意化
http://www.newssc.org】 【2013-02-18 09:30】 【来源:中国文化报】

 

  我们看到这两段“回叙性”唱段的情感区分度相当细密,情感基调在不停变动,喜—悲—忿—忍。但前者(《龙凤金耳扒》)的处理却是以不变应万变,采取了回望的姿态,人物并不进入到往事的情境中,依然沉陷在此刻的忧伤中,她所叙述的一切是处于过去进行时的,唱词里所关照到的这个时间跨度是叙事时间,而不是故事时间。换句话说,她此时的悲凉情绪将往事又浸染了一遍,再次洗磨,但她又不是以悲唱喜,以悲唱悲,或者说已将唱腔处理为无悲无喜的幽凉,以一种面临突如其来的绝境、绝望但又无畏、无谓的对世事超然的渺远将这段唱腔抒情化、写意化。唱腔的写意性正在于将叙事亦抒情化,芜乱的世事,纷繁的情感,都沉敛为一种纯然凝远的情感基调,弥漫着纯粹的意境或意绪,并在声腔上寻求相契合的音质与音色。而后者(《江姐》),则身临其境,回到往事的情境中,即回到故事时间里,往事以现在进行时态延伸,或者说将往事重现,重新演绎一遍。因而遇悲则悲,遇喜则喜,叙事性与写实化较为明显。我们在当下的舞台上看到的多是后一种的演绎。如越剧《双玉蝉》中的曹芳儿含辛茹苦抚养沈梦霞十八载后,闻知沈中了状元另择新妇,自己被抛弃之后,回忆前情,也有一大段波澜起伏的唱段,许多演员也多依凭情感上的“惊—喜—悲—忿—怒”行腔,并不考虑意境化。再如《王魁·打神告庙》中的敫桂英被王魁抛弃后,在海神爷面前回忆了与王从相爱到被弃的过程,演员的表情和表演在悲与喜之间往复转换,尤其在当今现代化的舞台上还能看到逼真的闪电与雨雪,这更增强了这个折子的写实性特征。

  当然,写意性的唱腔并不限于被打击、被侮辱、被伤害的女性所抒发的回叙性唱段里。我们来看周信芳、童芷龄的京剧折子戏《打渔杀家》中,周信芳饰演的萧恩痛打了丁员外手下一干人等,恐官府问罪,先往州衙控告,童芷龄饰演的萧桂英在家中等待爹爹回来,有一段唱——这是明场,而萧恩被官衙毒打用的是暗场,借后台人员语言提示,观众得知他从“十一”被打到“四十”下;舞台采取了明暗场相杂错的手法:“旦唱慢板‘老爹爹,出门去,丁府来进’,内白一十。‘倒叫我,在家中,长挂在心’,内白二十。‘将身儿,坐至在,草堂来等’,内白三十。‘等爹爹,回家来,再问分明’,内白四十。大堂上责打萧恩用暗场。一十、二十、三十、四十,夹在旦唱词之中。旦角缓慢的唱,毫无感觉 ,这是中国戏剧中的绝妙手法”。(吴藕汀《戏文内外》)

  唱腔的写实化并不是不允许(有部分写实性唱腔是受话剧表演的影响),往往还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但一定要避免一味写实化,过度写实化。一定要视人物“此在”的情感基调而设定,不能机械地依凭唱词外在的情感色彩去表演。发挥唱腔的表现性、表现力与立体感,而不纯然是唱腔的体验性。

  

上一页 [1]  [2] 
[编辑:陈萍]
分享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