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川剧早已不拘泥于过去，而是有着新表达新形式，持续演进。它既能演化传统戏本、借传统经典故事表达现代人的人生思考，还能演绎经典谍战剧、表现当代现实生活。其实这还不算什么，川剧竟还能游刃有余地改编并表演西方名戏。《卓文君》《红梅记》《庆云宫》是老故事新编创，《沃野炊烟》表现乡村振兴议题，《麦克白》《欲海狂潮》是对莎士比亚、尤金·奥尼尔世界名剧的跨文化创作。以高腔为典型唱腔的演唱方式，外加甩水袖、牵情线、褶子功等传统表演技法，以及融入其他艺术类型的演绎形式，让川剧呈现出了符合当代人审美观念、引发人共情的精彩故事。种种“硬核剧目”的登台，从内容到形式都让人看到川剧从传统走向现代、走向世界，展现出绵长有力的创造力和生命力。

（摄影：韩杰）

“探索性戏曲”下的故事新编

如何传承已有的文化遗产并有所创新，让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老戏曲走入当代生活，是很多戏曲人思考的问题。而川剧人也作出了相应的努力。

“需要有新的话说！需要用新的方式说！”国家一级编剧徐棻曾在谈及创新川剧时这样表示。如今已经90岁的她是川剧史上第一位女作家，是新编川剧这条道路上举足轻重的推手。在她的戏里，既有《白蛇传》《目连之母》等传统戏本的改编，也有源自《死水微澜》《尘埃落定》等当代小说更为出圈的同名作品，还有演绎西方戏剧的《老妇还乡》。其作品屡获国内外殊荣的同时，也孕育出了不少摘取戏曲界重要奖项“梅花奖”“文华大奖”的优秀表演艺术家。

（摄影：韩杰）

不囿于传统的美学表达

《红梅记》是戏曲史上的名戏，也是川剧传统名剧“四大本”之一。《红梅记》几经改编，2007年由成都市川剧研究院进行复排，在2011年参加法国“第五届巴黎中国戏曲节”时，独到的创新令其斩获该节唯一最高奖“塞纳大奖”。

同样值得注意的是，川剧的表演空间也有了突破，出现了“小剧场”剧目。小剧场源自欧洲戏剧领域，能在更小范围的空间内拉近演员、戏剧和观众之间的距离。

《卓文君》就是成都近年来以小剧场演绎的川剧剧目，凭借独特的创新，荣获“好腔调2022新古典戏曲季·最佳小剧场”剧目奖。其实从历史上看，传统戏曲本就多在厅堂花园、宅院茶楼等小空间上演，自带小剧场属性，但在陈巧茹看来，今日小剧场的重要作用在于可以让更多年轻的、不甚了解川剧的观众真切地感受川剧。“川剧本就是一门需要调动‘五官’去感受的综合性舞台艺术。近距离演出，除了演员表演时的身段、手势、演唱可以被感受到外，观众还可以欣赏演员的呼吸、细微的身体控制、眼神的表现以及服饰的美。”陈巧茹说，在小剧场中，观众最后得到的不仅是故事，还能体验到川剧多方面的魅力。

（供图：四川省川剧研究院）

跨时代、跨文化的演绎

40年来，川剧事业按照“保护、继承、改革、创新”方针发展与创新共进，剧目与人才辈出，戏曲普及、市场开拓等工作取得可喜成绩。

据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王玉梅介绍，成都市川剧院近年来创作了大型剧目共29部，中幕剧及小剧场剧目9部，在剧目创作的题材和类型上主要分为经典传统剧目的整理改编类、传统故事新编类、名人名作移植改编类，以及红色题材、现实题材、历史名人题材剧目创作，以多元化的创作生产，满足观众的观演需求。

除了《黎明十二桥》《天衣无缝》等谍战剧、小说改编的同名剧目，还有表现年轻人回乡振兴创业的现实题材《沃野炊烟》。作为一台现代川剧，需要适应现代观众的审美情趣，但同时又不能没了川剧的魂。因此整个戏剧融入了川剧标志性曲牌，比如《红纳袄》等铺陈川剧本有的音乐特点，又加入了民歌、山歌等多种歌曲形式，在几经结合编创之下，才营造出川剧戏歌般的效果。

其实川剧不仅能表现跨时代的现实题材，还能跨文化表演西方名戏，如改编自莎士比亚戏剧的《麦克白》。而巡演多个国家多个城市，享誉世界戏剧界、如今仍然常演不衰的《欲海狂潮》更是值得大书一笔，它让川剧从地方走向了世界。《欲海狂潮》是由徐棻于1988年根据美国“戏剧之父”尤金·奥尼尔话剧版《榆树下的欲望》改编而来。《欲海狂潮》虽然根据中国人的观念和欣赏习惯对情节、人物有所改编，但整体针对物质欲望、情感欲望的探讨没有改变。

（摄影：韩杰）

陈巧茹在剧中表演了一长段川剧里的独特技巧：甩水袖。抛袖、收袖、冲袖、翻袖等，袖子成为人物情绪的延伸，将主人公的内心痛苦外化出来，展现人物沉入谷底般的崩溃情绪——不用一言不用一字，一切表达就在水袖之中，有着强烈的感染力和颇有观赏性的视觉效果。可以说，《欲海狂潮》通过川剧丰富多彩的演绎形式及灵活多变的表达，让原来的剧本得到进一步升华，创造出一个超越东西方文化、超越时空的经典故事，再现了川剧美妙绝伦、精湛传神且富有韵味的艺术魅力。

来源：成都时代出版社·《天府文化》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