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戏《巾帼雄风》剧照   王 钰 摄

本报记者  孙丛丛

近日，第32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在上海揭晓，山东省柳子戏艺术保护传承中心（山东省柳子剧团）演员尹春媛在激烈角逐中脱颖而出，获得本届梅花奖。接过沉甸甸的梅花奖奖盘，尹春媛表示，奖项是对她这些年来舞台表演的认可和鼓励。“‘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将激励我在今后的艺术道路上再攀高峰。”她说。

从“戏窝子”山东菏泽郓城走出来，尹春媛在一方舞台上执着求索，突破行当、突破自我，相继获得第31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新人配角奖、山东省先进工作者等多项荣誉，她也以精湛演技、创新传播打开传统艺术新窗，让古老的柳子戏焕发时代光彩。

舞台上没有小角色

柳子戏传统戏《玩会跳船》讲述了书生萧文勤与小姐白月娟跳船相会、共结连理的故事。饰演白月娟一角，尹春媛已是轻车熟路。但每有演出，她从不懈怠，仍要一遍遍在排练场找感觉。“把剧中人物的表情、身段拿捏准确，表演才能不露痕迹。”尹春媛说。

5月15日，尹春媛以《柳子戏折子戏专场》参加第32届中国戏剧梅花奖终评活动。在现场，当尹春媛以婉转多变的唱腔、顾盼生辉的眼神诠释白月娟大胆追求爱情的心理时，观众也被舞台上的一招一式深深感染。

除了文戏《玩会跳船》，她还带来武戏《巾帼雄风》。该剧首演于2013年，曾集结山东省柳子剧团一批青年演员，班底整齐，满台靓丽。时隔10多年，拿出其中的精彩选段重新上演，演出前，尹春媛与剧团演职人员一起，反复磨合。“武戏虽有一套动作规范，但要充分展现演员技艺，又要呈现好剧中人物的武将风范，唯一途径就是练功。技巧娴熟、节奏准确，舞台动作才会干净流畅。”她说。

在柳子戏新编历史剧《老青天》中，骑驴进城的王粉莲与赴曹州查贪的老年包拯碰撞出一段故事。剧中的风尘女子王粉莲，与尹春媛以往擅长的青衣、闺门旦风格截然不同。在她看来，舞台上没有小角色，只要找准方法，都会为剧目增色。“我突破行当界限，用花旦应工，融入许多山东方言，唱腔上加入滑音、装饰音，表情上活用眼神，以展现王粉莲泼辣、俏皮的一面。在全新尝试中，也获得了表演上的自由。”

笃定要走这条路

“戏真棒！活脱脱一个柳子戏‘大女主’。”终评现场，许多观众纷纷为尹春媛点赞。对于一名优秀演员来说，富有张力的角色当然有助于实现优异发挥，但真正赢得这么多掌声和认可，离不开艰辛付出、千锤百炼。

1990年，尹春媛出生于一个戏曲世家，正式学艺始于2000年。考入菏泽艺校柳子班前，她在老爷爷（曾祖父）的教导下学会了几段柳子戏唱腔。那时，她常拿着毛巾当水袖耍，耳边总听到老爷爷说：“妮儿，跟我唱上一段。”耳濡目染的艺术启蒙，为她走上专业戏曲道路打下了坚实基础。但由于当时戏曲发展不景气，尹春媛在艺校学习半年后，便被父母安排重读小学。关键时刻，又是其老爷爷三番五次上门劝说，父母才把她送回了艺校。

她的艺术才华很快被看见。2004年，14岁的尹春媛一毕业就考入山东省柳子剧团，并凭借《白蛇传·盗草》获第八届中国戏曲小梅花“金奖”。“我最初学的是刀马旦，进入剧团后的几年里，系统跟师排演了《昭君出塞》《一片桃花红》等剧目，有了担任主角的机会，是我在艺术上广采博取的一个重要阶段。”她说。

2013年，在主演《巾帼雄风》时，尹春媛左脚踝意外受伤，被迫离开舞台3个多月。“养伤的日子，我下决心备考中国戏曲学院，把学习重点转向文戏。”尹春媛说，这次受伤，带来了她艺术生涯的又一次转折。进入中国戏曲学院后，她接触了许多戏曲舞台新理念，还观摩学习了京剧《霸王别姬》、昆曲《牡丹亭》等经典剧目，眼界开阔了，再回到本剧种中来，人物塑造更有厚度了。

起初转演文戏的“难”，尹春媛记忆犹新。为纠正换音区“打泡”问题，她每周找师父练习，一练就是半年；为了一个上场，一排就是一上午……正是因为笃定自己的艺术追求，一个又一个角色“磨”下来，她的戏路才越来越宽。

艺术探索永无止境

艺术探索永无止境，尹春媛在实践中积累舞台经验，悉心总结，不断开拓。她认为，对于戏曲演员来说，继承是基础，苦练唱腔、研磨行当，都是为了厚积薄发。2024年底，她成为第三届山东省戏曲名家工作室学员，在师父的指导下继续挖掘传统、精进技艺。“此前，我们恢复了传统戏《金箭媒》，接下来，工作室制定了每年排演一部传统戏的计划。”尹春媛说，要不断向老师学，向其他剧种和艺术形式学，才能掌握塑造人物的丰富手段，凝练个性化的艺术风格。

在山东省柳子剧团新近创排的现代戏《大河粮仓》中，尹春媛以厚积薄发之力精彩绽放。剧中，她饰演的科研工作者林春晓誓把黄河入海口盐碱地变成大河粮仓，完成三代农科人员跨越70年的逐梦之旅。黄河岸边、盐碱地上，随着故事层层推进，一场“黄豆雨”从天而降，科研人员的拼搏精神被立体化、具象化，尹春媛张弛有度的人物塑造功力也赢得了观众认可。尹春媛表示：“得益于平时的不断积累，最终能够抛开传统程式，找准贴近日常的身段动作，演绎一个生活化的人物，呈现出真实又具有感染力的形象。”

对于柳子戏这一拥有600年历史的古老剧种，尹春媛期待能有更多青年观众走近它、了解它。“柳子戏要传承好，更要传播好。”为此，近几年，她在线上平台开设账号“戏园的春媛儿”，拍摄自己平时练功、赶妆等的短视频上传，吸引了近10万粉丝。她还通过夜市“摆摊”、参演戏曲电影和演唱会等方式，不断融入新空间、新场景，让柳子戏与流行元素碰撞“出圈”。“柳子戏吸引年轻人，需要创新方式，拥抱数字化新形态。未来，我会以更加青春的视角，推动柳子戏不断扩大知名度和影响力。”尹春媛说。